超级无敌雷霆闪电霹雳喜欢你

【土银】光辉岁月

居酒屋系列之五

全文9K,短篇已完结。

后记很长,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可以看完。

01

午后的太阳灼热燃烧,空气膨胀着,远处的景物也在热浪中扭曲,有些失真。虽说没到夏天,可气温还是高得让人十分躁动。

“多串,起来了。天这么热,跟我去外面走走。”银时推搡着脑门儿上汗珠滚动却还是用被子裹成一团的身影。可那人却丝毫没有想动的意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都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小情绪,我看雨季刚过去,天都晴了,你的心却发霉了吧!老年人就是该多晒晒太阳,老是窝在家里身上可是会长蘑菇的!”银时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屑,可看着眼前这人沉默的背影却不由的放软了语气,“况且,你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被窝里的人依旧默不作声,倔强的背影凝固成了一座雕塑。

银时叹了口气,拾起了和室角落里的云纹和服,蓝白色的布料泛着黄。这件衣服陪了他十多年的春秋冬夏,虽说现在身体不比当年、略有走形,套在身上倒还算得上合适。

系好了麻面的腰带,银时老老实实地将两只袖子也穿好。人老了,再放纵也要有节制。是谁说的来着,身体才是幸福的本钱。看来这点本钱我也快输光了。摸着肚子上有点松垮的肉,银时略带伤感地想着。

布满深褐色裂痕的木刀被人扔在角落,上面的“洞爷湖”三个字被磨的有点褪色却光亮得很。斜插在腰间,银时才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

 

“哗啦”一声纸门被拉开,阳光倾泻在和室里,土方的脸上光亮一片,而他却无动于衷。

“多串,你知道吗?雨季过去了。”难得一次地,银时看着沐浴在阳光中却静止不动的男人,露出了一种近乎于悲悯的神情,“你感受得到阳光,跟我出去,好吗?”

土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他睁开了眼。金色的阳光射入烟蓝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散射,可这光景却深深刺痛着银时的心。

 

因为在那双被他戏称为青光眼的眸子里,根本看不到焦距。

 

02

土方的眼疾是十几年前落下的。

当时有个臭名昭著的贩毒窝点,那儿的成员作案大都老道娴熟。好容易从之前被捉住的某个高层成员口中套出了一些信息,警局当即决定剿灭该组织,而真选组就充当了先锋角色,任务也自然落在身为副长的土方身上。

因为那个团伙太过于凶残,以至于在最后关头,头目已经被警方一枪击毙,有个成员还是负隅顽抗着朝土方的脑袋开了一枪。可能因为是在情绪波动较大的情况下开的枪,子弹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只是擦过了他的太阳穴。可不料接下来又打碎了他斜后方的窗户玻璃,高速飞溅的玻璃碎片四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有一片刺入了土方的眼睛里。

他立即被送进了医院,手术还算成功。碎玻璃被挑出,眼角膜基本没被破坏,就是脑袋上裹满纱布。当时银时有点心酸却还是调侃道,多串君你真像个糯米团子。土方倒是想张嘴反击,可是却找不到理由。

休养了一个月,土方总算还是看见了光明,不过病根也埋下了。这两年来,一到雨季他的眼睛就会胀痛,在执行任务时常常也是视角里一片昏暗。

近藤实在是看不下去,苦口婆心地劝说:“十四要不你先离开一段时间,把眼睛治好再回来。”

可土方就是那种就算脚底板儿全是玻璃碴子,但只要有需要,就会忍着痛狂奔5000米绝不喊痛的人。只不过是眼睛伤了,他还能握住刀,还能带着真选组创造辉煌,他有什么理由离开?

可看着近藤眼里满是真诚,心肠再硬也不好回绝,土方口头上答应了,回到家里算是安心养病。但呆不过两天,他又抄起村麻纱风风火火回到真选组屯所。用银时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劳碌命。这样的人,注定一生奔波,注定生活在乱世,注定身上满是伤疤跌跌撞撞还要向前走,可银时没有资格嘲笑那个男人。

他知道土方一点点燃烧自己余额不足的青春岁月是为了什么,土方比他更为了解自己眼睛的状况。能够热血的青春年华不知道何时就会逝去,能够看见的斑斓世界不知何时就会消失。

总归要失去,倒不如活得像个英雄。

可他堂堂的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还是斗不过岁月,在这个雨季里还是避免不了失明的结局。

 

银时最为直观地感受到了土方在失明之后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暴躁到后来的沉默,现在更是一言不发地躲在屋里不见人。可他认识的土方十四郎不是这样的人,他所了解并深爱着的土方从来不会被命运打败,永远都是咬着牙根往前冲,有了困难从来不愿与别人分担,像匹孤狼高傲地行走奔跑。可看着土方十四郎近乎于自暴自弃的行为,银时不由得扪心自问——这匹上了年纪的老狼终于也要结束在草原上奔跑的疲惫生活,回到破败的窝里熬过这余下岁月吗?

“多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出去?”银时的声音冰冷坚硬,可他的心里却有团火焰在燃烧。恋人成了这幅模样,他最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他、改变他。他一次次地询问、请求就是因为他相信土方不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上的狼,他还有力气亮出獠牙,还有力气跟着他这个恶鬼在人间奔波。

“好……”土方喑哑着嗓子开了口,“我跟你出去。”

“我给你拿衣服。”银时鼻子有点酸,可他也不是矫情的人,说完就迈着步子翻找土方的外套。

“银时,你先过来一下。”土方十四郎没有焦距的眼原本对着天花板,听到银时弄出的动静,又歪了歪头,刚好对上了那双红玛瑙般的眼睛。

“怎么了?”听见了土方的话,银时步伐一顿,扭过身来屈膝半蹲在榻榻米边,居高临下看着土方。

土方不做声,因长时间不运动,两只手撑着地板堪堪坐起。他的手顺着银时的衣摆一路向上,触碰到温热的东西。他将脸凑近,对方温热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甚至能够听到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声。

随着土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靠近,银时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一边暗骂都老夫老夫了还害羞个屁,可耳根处蔓延而来的一点红晕彻底出卖了他。

但土方看不见这一切,他凭靠对面前这个人的熟悉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手指也在银时的脸上轻轻触摸。因为是常年握刀的人,土方的指尖覆着一层薄茧,指尖触碰到银时的脸上,有种粗糙的质感。同居了这么多年,这种感受对于银时不算奇妙,倒是平凡而舒服。

土方先是拨开额前的碎发,将手背在对方的额头上逗留几秒,又顺势而下,指尖划过那有点凉的鼻梁,然后停留在眼角处。银时感到不解,却还是把所有疑问咽进肚子里。他有点任命地闭上眼睛,像是手术台上的病人,等着医生考虑好在哪儿开刀。土方医生不是那种手术前还会安慰病人说,“有麻醉一点都不会疼,一会儿醒过来就全部好啦”的温柔儿科医师。相反,他倒是更像兽医,面无表情地将一剂麻醉药打入皮下组织,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手术。虽说简单粗暴,却高效冷静。此刻,土方正如往常一样,不怎么温柔地抚摸着银时的眼皮。隔着薄薄一层皮肤,他可以清晰地感受的到土方指尖的热度,带着凉意的手指仔细描绘着他眼部的轮廓,眼睫毛受到压迫微微弯曲。

“银时,看着我。”土方的额头与他相对,沙哑着嗓子说。

银时睁开眼,土方的手已到了他的后脑勺,不太用力地放在上面。他的眼里是一潭黑水,深不见底。

“十四郎,就算你......”难得一次地,银时没有用土方,或者是多串来称呼他。

土方十四郎呼吸一窒,手上用力按下眼前人毛茸茸的脑袋。因为是正对的缘故,一抬头,咬上银时的嘴唇。他使劲儿并不小,银时有点吃痛地叫了一声,可看着眼前似乎是受了惊的大型犬的土方,忽然就不顾疼痛笑出了声。

土方君真是笨蛋呢,疼痛时也不会跟别人说一句,自己可劲儿舔什么伤口。你不知道,再孤僻的人也要有相互取暖的人啊。

银时心里默默念叨,然后反手抱住了听见笑声后有点惊讶的人。

“想亲就直说啊!阿银我不收钱的!”说罢,他将自己的嘴唇与那个人的相贴合。明明起了干皮,却还是柔软、温暖。

土方禁锢着银时后脑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顺着脖颈而下,抚过了脊椎,停留在他的后背上。

 

“想亲。”

“想亲就让你亲个够!”

 

终于,在这烈日阳阳的似火初夏,他们还是以一种野兽相互取暖的姿势拥抱着亲吻。

 

03

因为长期以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久的亲吻,银时在一吻结束后稍稍喘了口气。

土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脸上带了点血色。

 

“我们出去。”

“好。”

 

再也没有过多的言语,银时帮土方整理好衣物,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出万事屋。

因为看不见路,土方的右手紧紧攥着银时的左手,而前行速度也十分缓慢。

“你想去哪里?”银时扭头问道。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土方活动了一下长期不动的腿,答道。

“啊......前面是居酒屋,这些年我也不怎么去光顾老爹的生意了,去看看吧。”

“好。”虽然相较之前的一语不发好了很多,但土方的话依旧是不多。

银时不多过问,他知道,这个男人需要自尊。

 

因为是下午,正是户外最晒的时候,多数食客也不会选择来居酒屋吃午饭。所以进了几平米大小的屋子里,居然还显得有点空旷。

“老板,你来了?”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老爹,看长相应该是他的儿子,看年龄也有四十多岁了。

“哦哦...老爹呢?”银时将土方安置在座位上,自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和大叔聊起天。

“可能老板不知道,父亲在年前就去世了。”中年人温和说道。

“抱歉……”银时有点窘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中年人,那人却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样子。

“没关系,都过去了。话说,老板和土方副长需要午饭吗?”

“嗯……和往常一样。”银时用手轻轻拽了一下土方的袖口,看见他轻微的点了下头,便作出了回答。

“好的,请稍等。”点了下头,中年人转身打算进入厨房。

“等一下,我忘说了,你应该不知道我平常点的是什么……”

“那个啊,家父在去世前都告诉我了,老板习惯点红豆盖饭,副长则是蛋黄酱浇饭。”中年人歪了下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对二位真的是念念不忘呢。现在西式餐厅多了起来,只有二位风吹雨打都来光顾小店的生意,临走之前他还要我感谢你们……”

“……”银时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他攥紧了出着汗的手,带着苦涩的笑容看着中年人,“没能赶上老爹的葬礼真是抱歉,除了红豆盖饭和蛋黄酱浇饭,请加上一瓶烧酒,要最烈的。”

中年人微微鞠躬,转身进入后厨。

 

土方的表情不比银时轻松多少,他对于老爹的记忆和银时的一样多。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一见面就拌嘴,吵到最后没有营养完全只有互相嘲讽。而每次都是老爹和善地笑着打圆场,好让气氛不那么僵。

在等待午饭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出声。

 

“老板你的银时宇治饭和土方副长的土方special!”中年人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二人面前,然后轻轻放下了一瓶烧酒。

银时帮土方拿了筷子,将碗往他面前又推了点,自己分开一次性筷子,将盖浇饭放进口中。

该死的,这味道怎么和十几年前一样!

银时使劲往嘴里扒着饭,红豆甜蜜如以往,只是进了他的嘴里更多了一份怀念。

“酒。”土方动了几筷子后,沙哑着嗓子说。

中年人看着眼前两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大男人低着头一副沉痛的样子,默然拿出了三个开水烫过的粗瓷酒杯,将温热的烧酒倒进杯子,递给二人。

“老板,这杯敬你。”银时接过酒杯,将酒水倒掉。正对居酒屋大门,远方是灼热的天空。

土方拿着酒杯,顺着银时的声音转过身,将酒水洒在脚下。

中年人将紧握在手中的杯子里的烧酒倒入居酒屋角落的一个花瓶中。花瓶里是一朵败了的百合。

他们重新满上酒杯,三个中年人在一个上了年纪的就屋子里缅怀着同一个人。

 

“太辣了,这酒太辣了。”

 

04

吃过饭,道别了中年人,银时和土方出了居酒屋,往不远处的河滩走去。

因为叙旧耽搁了一点时间,外面的阳光没有正午那么刺眼。

河水汩汩流着,漫过石块和杂草。江户的河大多如此——普通而沉默不语。

“没想到老爹己这么走了,明明不久前还吃着他做的饭。”银时边走边踢着石块,“你说这十几年过去了,离开我的人有那么多,怎么今天我还这么喜欢感时伤事呢?明明自己还不是矫情的人……”

“我也是……”土方有点闷闷地说。

“多串你告诉我,之前那段日子里你又没有萌生出想要放弃的念头。老实说,要不今天晚上别想吃饭!”银时停下脚步,拉着土方的胳膊坐在河边一块凸出的巨石上。

“有……”土方一愣,还是点了点头,“银时,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懦弱?”

“也许吧,毕竟某人有着鬼之副长这么中二的称号,还死乞白赖欺负了我这么些年。要是连我都收服了,还怕这么小的挫折,他不仅给自己丢脸,还丢了我们坂田家的脸。”,虽然明明知道他口中的“某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银时还是摸着下巴,露出一些意味深长来。

“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呦呦,土方副长,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有机会。我走了啊,你就自己寂寞着让河水淹了吧!阿银我跟你永不再见!”说罢,银时假装离身而去。

“你这个人,多大年纪了,开玩笑还能当真。”听着风声,土方准确地抓住了银时的衣摆。银时只好作罢,重新坐到土方身边。

 

“其实,我的确有过放弃的念头。”土方长长吐出一口气。因为身体不如以往,他在几年前戒掉了烟,可现在那种对烟草的渴望却愈发明显。

“那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视野里一片黑暗……可能是因为失明的缘故,我的其他感官就更为敏感。我可以感受到,整个雨季都弥漫着一股腐蚀质的味道。那种味道给我一种自己要腐烂掉的幻觉——我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发了霉,身体的所有零部件都生出铁锈。银时,你知道一个大活人只能躺着,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尸体有多痛苦吗?”

“我知道。”银时语调平和,像是阅读公告一样。

“……”

“我说,我知道。”他继续平淡叙述,“很多年前,我也失明过,什么都看不见。只不过我没有失去双眼,我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呆在眼眶里。可是因为我的过错,我失去了重要的人。他是指引我在无尽黑夜里坦然前行的明灯,失去了他,我什么都看不见。”

“……”尽管相识了这么多年,土方还是第一次听银时讲述他的过去,不为人知的过去。

“十四郎,你只是失去了双眼,失去了主观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坂田银时凝视着土方,“可是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吗?身为武士,一想到再也无法握刀我就再也……我曾设想过很多种离开真选组的方式,比如被浪人砍死,比如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家战死……但我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窝囊的方式。”土方直视着阳光,目不转睛。

“土方十四郎,”银时罕见地叫了他的全名,“觉得窝囊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这样认为。我们这一代经历过灭国之战,乃至幕府的更新换代,经历过连我们的上一辈都不曾遭遇过的苦难。可是,你我都活下来了,不是吗?活下来才有本钱,而且真选组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虽说猩猩和阿妙隐归道场了,但总悟足以独当一面。你做得足够多了,不能抓住不放。”

“或许吧……也许我该放手了。”土方轻叹。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真选组的一把剑,直指敌人咽喉,能够守护好他们这个大家庭。一旦这把剑出了问题,他就会惶恐不安。

“我知道你不愿放弃,但我相信你能够改变,毕竟,这样才是魔鬼副长嘛。你要是一直畏畏缩缩窝在屋子里看我不把你跟被子一起挂起来晒!”

 

“会改变的。”土方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心里有一些东西在流淌。

“一切都会改变的。”银时承诺。

 

江户的天晴好无云,他们的身旁有孩童嬉闹而过。

 

05

 

“次郎,你知道武士是什么吗?”发髻扎得歪歪扭扭的男孩问道。

“那个啊……我父亲告诉我就是一群拿着刀的猴子。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拿着我们的钱白吃白喝。”矮胖的男孩手里拿了一串丸子,吃的满嘴流油,满不在乎地说道。

“啊……可我看黄金档的《银塔曼》说,‘武士是有着高尚灵魂的人,他们崇尚正义,只要手里有剑,就能守护好一切。’我真的不太明白。”

“切,动画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叫做次郎的男孩鄙夷地看了另一个男孩一眼,扔掉了吃剩下的竹签,“这早己不是他们的时代了,谁打天人还用得着破铜烂铁?要是我,就驾驶着凌波丽!那才叫炫酷,那才叫潮流!还有,津川你要再这么说,你爸爸就别想在我家的公司工作了。”

“次郎你说得对。”津川连忙附和,“这个时代才不需要武士呢!”

 

男孩们对话的声音被风带到河岸边,掠过了土方和银时的耳朵。

听到孩子们对于武士的看法,土方默默攥紧了拳头。银时的手掌附在那只渗出冷汗的拳头上,并不作声。

 

“你看看那边坐在石头上的人,他们都是被时代给淘汰掉的人。”次郎用油乎乎的手指向土方和银时,“你看那个人的刀,就是装个样子罢了,其实他们骨子里都是窝囊!”

 

银时再也忍不下去了,身边土方的情绪显然也是被怒火点燃了。虽说那是孩子,可他要是再一言不发,估计土方就算拿着石头摸黑上去也要把那胖孩子揍一顿。

“我去教训一下熊孩子。”他将手放在土方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算是安慰,然后在对方的诧异表情中起身。

 

“我说小鬼,”他握住了木刀柄,慢吞吞向孩子们靠近,“大叔我的刀是电视购物买来的,确实不怎么值钱,确实很破,可用来教训一个口出狂言的乳臭味干的小毛孩儿还是够用的。”

“你想干什么?”次郎往津川身后躲了躲,身体颤抖着却还是底气十足地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挂着那把破刀什么都做不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确实没什么得意的。”银时无所谓地说着,“但是总比你这个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家伙强。”

“你……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告诉你,我爸爸可是全江户最大的银行的总行长!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他一定不会饶了你!”

“呦,小鬼,这么小就会拼爹了,等你长大你父亲大人还不被气死!”银时满不在乎,步步紧逼,“而且像阿银我这种穷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进银行,所以说谁在乎啊!”

 

“……”看见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次郎吓得抓起脚边的石块,朝银时砸过来。

次郎的力气不大,扔出的石块也不具备伤害银时的能力。他稍稍错开石块,站在次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哎呦……我怎么忘记还有你呢!”看见银时向自己靠近,次郎缩着脖子快要把整个人埋进沙滩里。不料还没等他讲些什么道理,背后就传来钝痛。银时扭过头,只见津川眼神躲闪着向后退。

次郎看见同伴得手,趁着银时分神,便不管不顾地往远处踉踉跄跄地跑去,很快不见踪影。

“小鬼,你的'同伴'丢弃你不管了呢。”银时揉了揉被砸伤的地方佯怒道,“你刚才还帮他打我,不觉得亏吗?”

“……”津川不说话,只是惶恐地盯着脚尖,面色红涨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不是我的同伴。”半晌,他才拧巴出这几个字来,声音低若蚊音。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刚才都是吓唬他的。”银时朝津川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阿银我才不和小孩子计较。只是那个死胖子太让人生气了,必须有人教训他一顿才行!你也这么觉得吧?”

津川一味低着头,不搭理银时。

“算了……你快去找他吧,要不等会儿他就要把气撒在你身上了。”银时摆了摆手,站起身,朝着土方走去。

“……”津川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一个音节。

他抹了抹眼睛,和银时背道而走。

 

“搞定了,两个臭小鬼而已。”银时一屁股坐在土方身旁,“也不知道那些话是谁教的,听了就让人窝火。”

“你受伤了?”土方没理会他的抱怨,将手伸向银时的后颈,找到一个地方狠狠按下。

“我去!多串你想谋杀亲夫啊!”银时吃痛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被一个还没被炉高的小孩儿给揍了一顿真是太丢人了!你可不许嘲笑我!”

“猜的。”土方没搭理银时的自嘲,一想起刚才次郎的话,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怎么,自尊心受到打击了?”发觉了土方语气的不自然,银时转了转脖子,坐直了身体 。

“对。”土方不做任何隐瞒,“银时,自己被这样侮辱了,难道你不感到愤怒吗?”

“愤怒?我当然愤怒。”银时平复情绪,“只是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罢了。土方,你还记得十年前在战场上我对你说的话吗?”

“我记得。”土方被太阳晒得有点恍然,低声答复。

 

06

 

他们这一代所要经历的磨难比自身的父辈更多,更刻骨铭心。不只是四十年前的灭国之战,还有过去十几年里无数次政权更迭所造成的创伤。

十年前一桥派终于总揽大权,并延续了幕府与天人的不平等条约。有无数的反对者——不论攘夷志士,还是警察组织。他们淌着前人所走过的血路,悲鸣着、嘶吼着,直至被死神吞没。

而坂田银时和土方十四郎是他们之中侥幸存活的人。

 

时至如今,还有很多人在谈起十年前的那场混战时会露出恍如隔世的表情。而当谈论起战场上那两个背对背作战厮杀到最后的男人,更是会不停地感慨。

正如同曾经的灭国之战,幕府勾结了天人镇压反抗的人们。因为装备上的落后,战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进入尾声。当许多反抗者已经放下武器时,战场上还有两个坚毅的身影,他们并未放弃,那就是土方十四郎和坂田银时。

银时从未想到过时隔很多年还能重蹈覆辙,再次走向沙场。如果时间再往前拨回几年,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会同意。只是这回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太倔强。为了不让土方送死,他硬着头皮,化身白夜叉迎接宿命。

随着同伴越来越少,土方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想想近藤为了真选组所受的苦,以及在战场上丧命的队员们,他就算流干了血也要撑到最后。

虽说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还是无法避免失败的结局。天人在一场规模较大的遭遇战大败反抗者,战争结束。一桥派彻底掌控大全,第二次不平等条约即日实行,他们最终还是走向失败。

 

“在最后的那一战里,你问过我自己决意参战是否正确。”银时回忆,“然后我反问你,我们究竟是为何而战。”

“然后……我回答是为了自己的一腔热血。”

“对,然后我否定了你。”

 

“土方,你决意上战场的那天我想过很多。”银时单手握着剑,僵直地站立着,气息不太均匀。

“神乐已经嫁给总一郎,那个超S还不至于让她受苦。新八可以回道场和他姐姐一同避难,老太婆已经死了,而假发他们的死活根本不用我操心。所以说,只剩下了你这个麻烦的家伙,所以我就掂着刀跟你上战场了。可又说实在的,我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他抬起头,血水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进领子,浸透为夜的黑。

土方不作声,只是盯着银时那张被鲜血映的惨淡的脸。

“我啊,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上过战场,不管我和同伴多么努力,最后还是失败了。”银时无声地笑笑,“我的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死结——我不想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你们离我远去了。所以我不在乎这场战争的输赢,不在乎参加战争的意义何在。我只要搞明白如何保护好我内心最重要的东西,如何战胜我自身的战争就好了,跟其他所有人无关。”

土方认真聆听着,他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年前还在乡下时所有人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还有穿梭在草丛中的野猫野狗。

 

“……所以,多串你只要明白你内心最为珍视的东西就好了,跟别的无关。”银时的眼睛被月光照得透亮,直直透进土方的心中。

 

……

 

“多串,你只要明白你内心最为珍视的东西就好了,跟别的无关。无所谓他人的眼光,只要还有人在……”

相同的话,相同的人。

 

土方虽说看不见这一切,但他还是仿佛回到了那个月夜——

男人久久不做声,却终于径直走过去将那白发人拉进怀里,死死搂住。

 

07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少数上了年纪的人会谈起那些往事,恐怕再也没人会想起为了这太平盛世抛洒热血的人们。

英雄终归会老去,被人们口口相传的辉煌战绩也终将随着一代人的离去腐朽在棺木中。

他们的光辉岁月被利刃割的体无完肤,所有的故事静悄悄地着江户的河汩汩流淌,流进了万家灯火,流进了这太平盛世。

 

“回家吧。”

“回家。”

 

晚霞将河滩镀上一层金边,水草被轻柔的水波抚着摇摆。

远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踽踽着迈向血色黄昏。

 

END

写于2015年5月12日

 

后记:

这篇文章实际上是居酒屋系列的第二篇,写于两年前的暮春,它本应出现在某个合志中,但由于种种原因被我留到现在才发布。

现在看来文章的确不算好,结构不连贯,语言稚嫩干巴,但我还是很喜欢,在维持整体框架不变的基础上稍稍作了修改便发布。

有时我会想,居酒屋系列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简单且毫无新意的剧情、单薄的人物形象,唯一有价值的只剩下少了可怜的创作观念。

新年系列的出发点很简单,只是一年又一年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的故事。

在《光辉岁月》里我试图写迟暮的二人的抗争,《夜归人》里是毁灭与永存,还有一篇一直没能写完,名字保密,它想要表达的是平凡人依旧有着瑰丽人生。

都是十分简单的故事,没有任何新意,所以我总是会想:创作同人的意义是什么呢?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深受打击,也给我带来了很多负面情绪和影响,我也会质疑自己——你的做法到底是对的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我无法回答,这篇文章里银时能给予身处困境中的土方一个完满的答案,但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们总喜欢探寻什么,也总想要证明什么,到最后总是一无所获,或者得到了别人的白眼与不解。这样到底图什么呢?

很没意思,也很让人受伤。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喜欢去做,但又不得不让有些人去做。很糟心,但是却无可奈何。

这个时间点将这篇文章发布出来也不是为了引出后记中没有意义的话,我只是想遵守一个没人记得的诺言——保住月更。

暂时可能无法创作出土银同人了,希望这篇不会是居酒屋系列的终结,也希望我们在五月还能见面。

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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